生活化的 小說 警世通言 第九一卷 趙鼻祖沉送京娘 探讨

警世通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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兔走烏飛疾若馳,一生一世塵事總隱隱約約。
累朝富足中宵夢,歷代天皇一局棋。
禹定中華湯門生,秦吞六國漢登基。
世紀山山水水無十五日,白天黑夜追歡一仍舊貫遲。
話說趙宋未年,河東石室山中有個隱君子,不言全名,自命石嚴父慈母。有人認得的,說他原是有才的豪,因遭胡元之亂,曾詣軍門獻計不聽,自叛逆兵,重起爐竈了幾個州縣。事後見形式日蹙,知要事已去,乃微服潛遁,隱於此山中。指山爲姓,農圃自給,恥言仕進。或與評論古今興衰之事,娓娓不倦。
一日近山有大大小小二儒,閒步石室,與隱士碰面。偶談漢、唐、宋三朝創牌子之事,隱士間:“清代何者強漢、唐?”一士雲:“修文但武。一士雲:“歷朝不誅戮三朝元老。”“山民絕倒道:“二公之言,皆非通論,漢好伐罪四夷,儒者雖言其‘贖武,,然蠻夷令人心悸,稱力強漢,魏武猶借其它威以服彝。唐初府兵最盛,後變爲藩鎮,雖囂張不臣,而門齒相制,終藉其力。宋自渲淵和虜,憚於進軍,往後以歲市爲常,以拒敵爲諱,金元繼起,遂至戰敗國:此則愜武修文之弊耳。不戮當道雖是奸滑之典,然好雄誤國,同等姑容,使不才進有非望之福,退無不測之禍,終宋之世,國政壞於好相之手。乃致未年時窮勢敗,函傀胄於虜庭,刺似道於廁下,不亦晚乎!於是爲高漢、唐,豈其然哉?”二儒道:“據郎之意,以何爲勝?隱士道:“他事雖來不及漢、唐,惟不貪女色最勝。”二儒道:“怎麼樣見之?”隱士道:“漢高溺愛於戚姬,堯亂輪於弟婦。呂氏、武氏幾危國,飛燕、太真並污宮廷。晚唐雖有盤樂之主,絕無漁色之君,因此高、曹、向、孟,閨德獨擅其美,此則遠過度漢、唐者矣。”二儒佩而去。虧:
要知亙古亙今理,須問都行灼見人。
剛剛說西晉諸帝不貪美色,全是始祖太歲貽謀之善,非但是爲君嗣後,首宴罷,寵希疏。自他靡發財變泰的時光,也縱令個鐵掙掙的雄鷹,直道而行,一邪不染。則看他《千里送京娘》這節穿插便知。算:
說時義氣凌萬年,話到英風透無影無蹤。
八百軍州真帝主,一條杆棒顯雄豪。
且說金朝流浪有詩四句:
朱李石劉郭,樑唐晉漢周…
都來十君主,困擾五十秋。
這滿清都是偏霸,未能混一。其時土字離散,民無定主。到後周雖是清代之未,仍舊有五國三鎮。那五國?
周郭威,明王朝劉崇,南唐李毋,蜀盂拒,南漢劉最。那三鎮?
吳越錢佐,荊南高保融,福建周行逢。
雖然五國三鎮,那清朝承樑、唐、晉、漢往後,號爲正經。趙高祖趙匡胤曾仕周爲殿前都點檢。後因陳橋兵變,代周爲帝,混一宇內,國號大宋。起先一無起身變泰的時刻,因他翁趙洪殷,曾仕漢爲嶽州鎮守使,人都稱匡風爲趙公子,別稱爲趙大郎。生得面如嘿血,目若曙星,力敵萬人,氣吞無處。專好交五湖四海英雄漢,任俠任氣,路見鳴不平,拔刀相助,是個多管閒事的先祖,撞沒頭禍的至尊。先在沛都城打了御勾欄,鬧了御花園,遵守了漢未帝,逃荒邊塞。到關西護橋殺了董達,終了名馬赤腆鱗。黃州除宋虎,涼山州三棒打死了李子英,滅了潞州王李僅超一家。駛來重慶市地區,遇了季父趙景清。時景清在清油觀削髮,就留趙公子在觀中安身。出乎意料有病,一臥三月。比及病癒,景西周夕相陪,要他清心軀,不放他出遠門閒遊。
終歲景清有事出門,分付令郎道:“表侄穩重圍坐移時,病如小愈,切勿走路!”景清去了,公子這裡坐得住,想道:“便奔左鄰右舍遊蕩,這本觀中閒步一趟,又且何妨。”少爺將街門拽上,繞殿遊觀。先登了三清寶殿,行遍玩意兩廊、七十二司,又看了東岳廟,轉到嘉寧殿下游玩,嘆惜一聲。真正是:
金爐不動千年火,玉盞長明萬載燈。
行灑灑景樓玉皇閣,一八方殿字崔鬼,軌制宏敞。相公喝來來不及,果真好個菜油觀,觀之絀,玩之有餘。轉到哪都鬼門關廓落地點,卻見小一殿,正對那子嗣宮相近,上寫着“降魔寶殿”,殿門深閉。
令郎鄰近視了一回,正欲轉身,忽聞有悲泣之聲,特別是女子聲浪。令郎側耳而聽,其聲是因爲殿內。公予道:“暖蹺搗鬼!這裡是出家人去處,怎隱身婦人在此?間必有模模糊糊之事。且去問起童討取鑰匙,開這殿來,看個懂,可不擔心。”轉身到房中,喚道童討降魔殿上鑰匙,道童道:“這鑰活佛自我收管,裡邊遺傳工程密大事,得不到閒人開看。公子想道:“‘莫信直中直,須防人苛!’素來俺季父差個熱心人,三回五次只教俺靜坐。莫出行閒行,本來幹這勾當。僧人成甚赤誠?俺今昔便去翻開殿門,怕怎麼着!”
方欲移步,睽睽趙景清趕回。令郎恚相迎,手中也不叫叔叔,憤怒忿地問道:“你爹孃在此剃度,於得好鬥?”景清出其不備,走道:“我靡做甚事/公子道:“降魔殿內鎖的是怎樣人?”景清方纔省得,便扳手道:“賢侄莫管閒事!”令郎急得暴躁如雷,大聲叫道:“出家人清淨無爲,人世間不染,因何殿內鎖着個小娘子在外哭哭啼啼?必詬誶禮非法定之事!你堂上也要放飛天良。是一是二,說得真切,再有個洽商;休要欺三瞞四,我趙某魯魚亥豕與你安守本分的!”景情見他言詞嚴酷,走道:“賢侄,你委屈愚叔了!”公於道:“怪不怪是瑣屑,且說殿內然女子?”景清道:“算。哥兒道:“可又來。景清懂得公予性躁,還未敢明言,用緩同回道:“雖是石女,卻不幹本觀道衆之事。”哥兒道:“你是個一觀之主,縱令他人做起歹事寄頓在殿內,不可或缺你亮堂。”景喝道:“賢侄發怒,此女身爲兩個有名響馬不知那邊擄來,元月份事先寄於此,託吾等替他好不守;若有差遲,血肉橫飛。因是賢侄病未痊,不曾對你說得。”少爺道:“響馬在那裡?”景開道:“暫往那兒去了。”公於不分洪道:“不合理!快與我掀開殿門,喚美出來,俺自審問他周到。”說罷,綽了渾鐵齊眉短棒、往前先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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景清知他性如大火,不得了遮攔。急急取了匙,日後趕來降魔殿前。景清在內邊開鎖,那女於在殿受聽得鎖響,只道是強人來到,逾哭喪着臉。公子也不辭讓,纔等門開,一腳跨進。那小娘子躲在神道幕後唬做一團。相公近前懸垂齊眉短棒,看那娘,果然生得冰肌玉骨:
眉掃春山,眸橫秋水。含愁含恨,不啻西子捧心;欲位欲啼,宛似楊妃剃頭。琵琶聲不響,是個未出塞的明妃;胡前調若成,詳明強和番的蔡女。生一種瀟灑態,身爲畫片畫不真。
公子慰勞道:“才女,俺異奸瀅乏徒,你休得沒着沒落。且說賦閒何處?誰人誘惑到此?倘有左袒,俺趙某與你營救則個。那女性剛剛舉袖板擦兒,萬丈道個萬福。公子還禮。農婦先間:“尊官高姓?”景北魏答道:“此乃沛京趙公於。”紅裝道:“相公聽稟!”從來不說得一兩句,早已撲獲狡奔涌淚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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